專欄文章

印度又發生強姦案。星期初一位丹麥籍中年女人在印度首都新德里參觀完博物館，走路回旅館時迷失方向，她向人問路卻被幾個男人搶劫，最後被拖到附近的暗角輪姦。印度已發生過太多強姦案，而且都讓人聽得毛骨悚然，受害者有幾歲大的小女孩、有的被輪姦之後還要慘遭挖眼丟屍、有外籍遊客男的被毆打搶劫之後，再被迫當場看着老婆被輪姦。朋友問我：「點解印度男人咁鍾意強姦？而且強姦得特別殘暴？」我無言以對，我實在不願一竹篙打一船人，只能阿Q地想這些強姦案的地點，都是山高皇帝遠的偏僻小鎮，或者人煙稀少的荒山野嶺，那些地方本身治安就欠佳，像那雙外籍遊客正是在森林露營出事。可是這次不同，那位丹麥女人是在首都慘遭輪姦，還是在背囊遊客聚居之地，距離她的旅館路程很短。於是我不得不承認朋友的質問，連我也開始懷疑印度男人何以沉迷強姦？最近看了CNN網絡一篇文章Victims blamed in India’s rape culture，終於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問題真的可以從制度上解釋。印度裔作者Ruchira Gupta先敍述一件舊事，22年前她還是記者，往印度北部採訪一座清真寺拆卸的新聞，卻被人拖到一角，脫下上衣非禮。後來她在庭上指證疑犯，卻被律師質問：「良家婦女怎會去採訪拆卸工程？」「你當天穿甚麼衣服？」「你吃煙嗎？」明明是受害者的她，竟然在庭上如疑犯般被盤問，而且法官沒有制止。那年她才二十多歲，在她腦海留下很大陰影，至今仍能記得一切細節。

強姦案60年升873%

Ruchira Gupta在文中羅列了一些數字，叫人吃驚。過去60年，印度的強姦罪案上升了873%，官方公佈的罪案統計顯示，差不多每20分鐘便有一宗強姦罪案。你以為這數字夠驚嚇了吧？還未夠，因為官方掌握的只是舉報數字。有機構估計只有十分之一的受害者夠膽去舉報，即是說，以上很驚嚇的數字其實大為低估了，實際強姦罪案可能多十倍。

何以印度的強姦案如此猖獗？Ruchira Gupta以制度解釋，在印度這個父權社會，執法機關和司法機關都由男人把持，被強姦的女人反而被指摘。例如去年有班印度女人抗議警方縱容強姦案，結果反而被警察拘留了八個鐘；明明是強姦或非禮的受害者，在法庭上反而被當成疑犯盤問。以2011年計，印度法庭審訊的強姦案件，最後疑犯被定罪的只有25%。結果是，被強姦的女人有冤無路訴，強姦人的男人更加肆無忌憚。

Ruchira Gupta進一步以社會角度解釋，印度的商界或政界一向男人當道，他們一直鼓吹父權思想，政府對婦女和兒童發展的官方機構的撥款不斷減少，保障婦女的法案總是不了了之。Ruchira Gupta成立的組織Apne Aap Women Worldwide旨在保障性暴力受害者和推廣婦女權益，遇上的最大阻撓都是來自警察和政客。同時女人的教育程度提高，工作際遇好轉，結果許多失業男人竟然因此遷怒女人，以為透過性暴力可以將女人嚇退，自己就能夠在社會上重奪主導權。

本地婦女亦面對暴力

認識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算不上甚麼女權主義者，但我一直致力於建立一個更公平公義的社會。女人受虐的情況不單在印度這些發展中國家發生，就是在香港這個經濟發達的社會也常見。去年「平等機會婦女聯席」就本地婦女遭受暴力對待的調查發現，885位受訪者當中，逾四成曾經遇到不同程度的性騷擾，超過四分之一的受訪者表示面對過家庭暴力的威脅。至於不敢啟齒或啞忍的個案不知凡幾，故婦女面對（性）暴力的情況其實超乎想像的嚴重。

上星期我為成立十年的婦女動力基金（HER Fund）競步籌款，跟歌手龍小菌、工黨立法會議員張超雄和全港女子競步冠軍吳秀雯組成4×100接力隊，將籌得的善款資助弱勢社群的婦女，希望她們能夠透過政策改善、充權及教育得以自強不息。在一個公平公義的社會，所有人不論種族和性別都應獲得平等對待，但實情是總有人因為制度的不公允而受剝削。新一年來臨，我盼望公平公義真的能夠降臨世界，讓人人得享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