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廣場事件,引發了全城對私營公共空間的關注。政府終於從善如流,在上周公開了九七年後落成的一百五十二個私人發展項目內的公共空間資料,逼使管理公司開放公共空間供市民使用,並放寬一貫對使用者的嚴厲規管。這總算是件好事。
不過,在政府委託管理公司管理的公共空間,又發生了兩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中環結志街市集,充滿本土地方色彩。油畫大師龐均夫婦在半山行人扶手電梯天橋處寫生作畫,本來是繁囂鬧市中難得的浪漫景致,正好為這只向錢看的城市添上一分藝術氛圍。豈料卻換來管理員以阻街為由驅趕,且驚動警察調停,簡直令人感到羞愧。
在充滿藝術氣息的世界城市,畫家街頭作畫,是城市富吸引力景觀的一部分。藝術家在廣場地上以粉筆作畫,音樂家在街頭表演,引來途人駐足欣賞,是文化、是尊重。反之,在香港做同樣活動,是塗污、是阻街、是行乞、是被驅趕。
如果以為待西九文化區建成後,這城市便會充滿藝術氣息,這便是最大的無知
園池「不准揮手」莫名其妙
另一方面,由康文署委託志蓮淨苑管理的南蓮園池,又有嚴苛的規則。遊人「不准飲食」、「不准寫生」、「不准團體合照」、「不准奔跑」。更令人莫名其妙的是「不准向魚池揮手」,和以為只有在馬路上交通標誌才有的「不准掉頭」。
遊人只准單向行走,在人潮擁擠時是合理,但在平日人流稀疏時仍不能回頭,便變得令人費解了。
再逛時代廣場,發現花槽旁的告示由從前的「懇請勿坐(NoSitting)」變成「請愛惜花草(LovethePlants)」,設計獨特的「站椅」拆了,換上正式的坐椅。
過去的周日,廣場熱鬧非常。一邊有年輕人隨鼓樂聲翩翩起舞;另一邊有人穿上寫着「此乃公共空間」的圍裙一面漫步一面看書;中間還有賣藝者在表演雜耍,引來遊人和小朋友們興致勃勃地圍觀。不少市民在坐椅上休憩閒坐,在雕塑旁拍照;形成一幅充滿活力的城市景象。有趣的是,穿着制服和戴着耳筒的便衣警衞,嚴陣以待如臨大敵般在旁邊「守護」,卻沒有把表演者驅趕。
時代廣場依然人潮如鯽
事實證明,活化後的時代廣場公共空間,商場依然人潮如鯽,實在看不出生意因而減少,反而吸引更多人流。
面對既文明又有秩序,搭車會排隊,連上街遊行都不會碰跌一個垃圾桶的香港人,過分規管實在不必。
話說回來,被管得早已麻木的香港人,也許從來沒有想過:「我們要怎樣的公共空間?」
在我們的公共空間,可不可以寫生作畫、賣藝表演?可不可以唱歌跳舞?可不可以耍太極做瑜伽?可不可以在草坪上躺臥、席地野餐?可不可以有市集大排檔露天茶座?可不可以不論貧富無分階級的享用?
凡事都管,又如何鼓勵創意?城市又何來生命力?
將來的西九文化區、添馬艦的政府總部、填海後的中環海旁,又會是個怎麼樣的地方?
不禁懷念,拆掉了的皇后碼頭,曾經是個最自由的公共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