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碩鳴於其文〈去「大陸化」還是立「香港化」〉中(刊11月30日《明報》),質疑我為何要在立法會提出「保障香港不受大陸化」的議案,說我「妖魔化大陸、妖魔化中國」,說香港即使無法改變「大陸化」趨勢,仍然可以嚴守本土法治、廉潔、民主自由、國際化等價值。然而觀乎近幾年的事實,紀碩鳴實在是太天真了。
政府背棄民意不能守護市民利益
紀文首先提到,中國經濟的成就巨大,說香港無法把這些利益拒之門外,說不能「倒洗腳水,把盆內的嬰孩也倒掉」;紀碩鳴更以英國、美國也無法阻擋和中國做生意為例,說明和中國做生意是全球大趨勢,這當然是事實。香港作為國際金融都會,當然不能阻擋和中國做生意,但紀氏卻把「做生意」,和制度、文化、生活混為一談,例如竟說英國加入亞投行,在經貿務實向中國靠攏,也是「大陸化」,則絕對是偷換概念了。
香港和英、美最大的不同,不但在於規模上的差異,更在於主權上的差異,特別是在政權移交達18年,原本在《基本法》所承諾2007/2008年雙普選仍遙遙無期,真普選被假普選方案所取代,特區政府不但常背棄民意,更對中國大陸的官員唯唯諾諾,完全不能守護市民的利益,這就是本質上和英、美政府的差異。
紀文指「即使發達地區的香港,同樣有難以倖免的劣質文化,但這絕非主流與核心」——這就是妖魔化香港,去為中國大陸的問題辯解了。回顧一下香港發展的歷史,由五六十年代的工業化,1970年代的反貪與清潔運動,1980年代的開始富裕追求文明,40年足以發展成為一個文明與健康的社會。然而中國大陸的貪污腐敗,以至國民的種種陋習,不但沒有隨經濟發展而改善,反而變本加厲成為各國都頭痛的問題。以中國如今經濟之強大來說,還能簡單地歸類為普遍仍在發展的「發展中國家」嗎?
單是毒奶粉問題,令全球各國超級市場的奶粉都被清掃一空,德、荷、英、加、澳、美都不約而同要實行不同程度的限奶令,去針對中國移民、學生以至遊客搶光奶粉的問題。關鍵是,中國的規模實在太大,大陸的人口實在太多,因此即使13 億人只有1%出問題,都已經有1300萬人口,已接近香港人口的兩倍,令香港感受到無比的震動。
上樑不正下樑歪
又以紀所舉的大陸遊客為例,在中國大陸流行的「零團費」、「極低團費」以至「強迫購物團」,就是劣質文化滲透香港的最好例證。多年來特區政府禁之不絕,甚至最近弄出人命,傳媒更揭露這只是問題的冰山一角。據新聞報道,這種大陸劣質旅遊,更在香港推出「一條龍」的服務,由住在大陸的商人,在香港註冊登記辦旅行社,以訪港雙程證的灰色地帶隨團強迫消費,去一些有聯繫甚至勾結的商店強迫高價購物,結果不斷發生醜聞,其實主謀以至幫兇多和香港無關,以中國大陸的方式來經營,結果卻破壞香港的商譽,大陸網民反來怪香港人「欺負」大陸人。這些問題之所以禁不絕,只因大陸的制度不變、政經腐敗不變、新聞封鎖不變,就有如毒奶粉所造成的遺害,根本無法改變。一次毒奶粉事件,遺禍7年之久,仍未能令中國人民對自己國家廠商所生產的奶粉恢復信心,又怎能反過來怪我們妖魔化了大陸?
又以紀所舉的高鐵為例,不少香港年輕人亦同樣反對高鐵,那麼為何「沒人要聽」呢?因為這就是政治大陸化的遺害。香港特區政府在多方警告必然超支之下,仍強渡關山通過,再在幾年後施以強盜邏輯,恐嚇不追加撥款即「爛尾」。這些「大白象工程」,包括港珠澳大橋等,種種失職與制度腐敗,都是九七前的香港無法想像的事情。上樑不正下樑歪,惟大陸馬首是瞻的政治制度,又如何推行「香港化」,又如何嚴守香港的法治、廉潔、民主自由與國際化呢?
勿被劣幣驅逐良幣
紀先生以為經濟和政治可以隨便切割,像說要叫香港政府在深圳大量買地,在深圳建公屋云云。實際上制度不同、監察不同、文化不同,都說明這種做法是不切實際。例如老人家不敵大陸醫院的「紅包文化」,紛紛回港求醫,又例如大陸對互聯網的封鎖,令年輕人對此卻步等等。所謂「香港化」,絕不止是在招牌換一個名字,而是實施整套香港的制度,交由香港全面的管理,交由香港的新聞自由、言論自由去全面監察,交由香港的司法制度去舉報以至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