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事中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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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2/2014

她故事中的故事 毛孟靜

面對佔中世代的誕生,建制派除了歸咎通識教育,還誇誇其談年輕人要向上流動,彷彿只要人人有得「上樓」,就會天下太平。但香港八九十後爭取的,不但是decent的生活,還有公義和尊嚴。

有這麼一個故事:話說本土一個中產家庭,獨生女兒由名校入讀港大商學院,去年一級榮譽畢業,旋即受聘於知名大型上市公司。但這名長輩眼中的乖乖叻女,上月辭去高薪厚職,買了個露營帳幕,到金鐘佔領區留守去了。

父母困惑不已,女兒解釋道,經過一年職場上的體驗,她看不見香港和自己的出路。她說,同期入職者若干人,一年後考核,自己不在晉升之列。眼看有得升職的同事,一個遲到早退,在公司至少用半天時間上網淘寶,由她起草的公函總要重寫,但因為她是「新香港人」,祖父輩為內地高幹,上頭明言需要「包容」。另一個呢,就老是把「公司高層某某是我的uncle╱auntie」掛在嘴邊,此人確也有美國長春藤大學學位,但就試過在Excel file中輸入錯誤數據,令整個會計部要漏夜趕工,整盤數從頭做起。

沒背景多努力也徒然

故事主角自問工作盡力盡責,也曾多番受上司肯定,最終卻仍敵不過「潛規則」──要是沒有中、共、權、貴等階級背景,任你多努力,都不是衡功量值的標準。

這名打工女郎說,原本也對政治沒多大興趣,卻被逼領悟,新聞報道說的中港融合,原來跟自己有切膚之痛。再看這個政府,情況雷同,高官政要無德無才,不斷犯錯,卻依然位高權重。老一輩的獅子山下精神,套諸王維基,卻只一再受挫於「圍威喂」式的公權力。

這女娃亦說,不久前聽一對舊同學新人談生育大計,籌謀如何好好儲蓄,務求BB能入讀國際學校……但一想到某高官所牽涉的誹謗案,心頭就為之一寒,孩子將來即使品學兼優,但只要有個同學仔的父母是權貴,一個不好得罪了,就算有錢與之打官司,孩子還是上不了哈佛。未來的校園,就或充斥紅二代官二代富二代的欺凌?

女兒說,未想過移民,更不忿香港這個家鄉,會變得陌生,於是她變成「藍絲」分子口中的「外國勢力」,最初只是買水買飯盒給留守的學生,最後自己戴上口罩裹上保鮮紙走到前綫。

做爸媽的難過,但也沒有當面斥責。女兒離家時,留下一封信,信中只寫上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條偏遠的村莊,村莊中央的空地,有一天搭建了一盞電燈。村長很高興,說這村子終於踏入文明,大家可以像城市人一樣,享受不夜天了,於是他下令,所有人夜裏都要到這盞燈下工作。村民的生活,由是給扭曲成日入而作,日出而息。村莊的年輕人投訴說,許多事,都要在日間才可做。村長卻答,你們的要求,只要多安裝幾盞電燈,就能滿足了。年輕人覺得村長不可理喻,於是都離開了這村莊。因為他們想回到日光底下,過正常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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