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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5/2008
專業眼 – 災後重建：沒有光環的奧運
四川大地震激發了港人血濃於水的熱情，大家都希望多盡一點心力，紓解受災同胞的苦難。第一線的緊急救援工作即將結束，重建工作尚未開始，整個災情現正處於大災難後的一個關鍵時刻：如何進行有效的評估與規劃，啓動需時多年的重建工程？
大災難的善後工作可以分為三個時期：救援期、過渡期、和重建復原期。經過首兩星期各方投入的救援期後，一方面讓災民得到保證生活所需的臨時安置，一方面進行協調規劃，將資源調配的重心從救援轉向災區的復原和長遠發展，正是過渡期的重大挑戰。
儘管很多港人恨不得馬上飛到災區，「能幫多少就幫多少」，但現在更急需進行的是一系列專業的災後評估，以確保我們的熱心、捐款和專業知識，能真正有效的持久協助災區同胞。評估必須包括兩方面：地震對於房屋、生計、農業、公共服務、基建設施的破壞，以及對災民需要的詳細評估，不但包括災民需要什麼援助，更應包括所需的緩急先後，和他們本身希望採用的應對策略。
評估與規劃刻不容緩
在二○○四年的南亞海嘯後，捐款從全球四方八面湧來，災區救援的基本需要很快便得到解決。但根據一位聯合國官員在事後的一份報告表示：「你可以說這是一場資源最充裕的災難，也可以說這是一場歷史上最昂貴的人道救援。」當時有最少二百個救援機構進入受災最重的印尼亞齊省，但由於只有四分之一的機構願意接受聯合國緊急援助署協調，以致部分地區的物資多到不勝負荷，另一些地區卻久待無援。
很多機構和地方官員不但沒有查詢災民需要什麼，甚至不向災民解釋他們何時遷移、往哪裏重置和如何得到補助。在海嘯的另一災區南印度，當地災民得到一車又一車在浩熱下得物無所用的厚重棉衣，結果這些衣物全被棄置在公路兩旁，最後還要出動工作人員犧牲寶貴的救災時間把棉衣搬走，以免阻塞交道和毒害隨處覓食的牲畜。
國際救援的經驗說明，在規劃和重建階段必須結合強而有力的協調架構和鼓勵災民參與的賦權機制。最有效的重建應該以災民為核心，讓他們參與規劃，選擇未來的發展方案，由外界提供資源和技術支援，才可以讓重建的動力持續下去，達致災後重建的另一目標：把災區建設得比災前好。我們難以想像：誰忍心讓僥倖生還的孩子，遷入新建成卻仍然是防震不達標、工程質量不合格的校舍上課？誰忍心讓身心重創的孩子，在不知何時再臨的天災中，再一次在危樓中等待死神？
人錢知識「三結合」
港人捐款的重要性，不但在於提供額外資源，更在於維繫一份對災民命運的持續關懷。重建帶來希望，更是優化政策、改善管治、成熟公民社會的契機。要善用港人捐款，受託機構有責任做到「三結合」：當地災民的參與、港人慷慨付出的資源、專業知識和技術的支援，為質量與效率提供保證。「無國界工程師」的誕生，正是為了在第三個環節盡一分力。温家寶總理表示要在三個月內完成災區重建的整體規劃，本港的專業人士能夠把握重建的契機，正如香港大學百年前的創校宗旨：實踐「為中國而立」的目標嗎？
兩個多月後舉行的北京奧運，三大目標是「綠色奧運、科技奧運、人文奧運」：保護環境、資源、生態平衡以確保社會的可持續發展；結合國內外科技，提高創新能力，以改善人民生活；傳播奧林匹克思想，展示中華文化與精神，以人為本。我們期望中國政府與人民攜手，基於以上的三個目標，以花十年時間及全國資源去籌辦奧運的決心，重建災區，讓一刻天災化為中國長久的發展機遇。妥善重建災區，對此時此刻家破人亡的四川災民而言，遠較奧運切身；對其他地區憂心忡忡的國人而言，其重要性也絕不亞於奧運。我們當然明白其中的阻力有多大，這是一場「沒有光環的奧運」，沒有獎金獎牌連閃光燈都沒有，對一些渴求獎賞的地方官僚而言並無拚命的動力。所以國人與港人持續的關注十分重要。
若國家能藉此內化以人為本的人道精神，內化世界主流價值觀，在重建妥善完成的一天，舉辦一場「人民聖火」的全國接力紀念跑，殉難的六萬多同胞應可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