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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9/2010
法政隨筆 – 刑事講價
「襲警」一罪兩例，招致議論紛紛，其實「一罪兩例」的例子多的是。我初執業那個年代，控方往往用這個情，創造與被告討價還價的空間。先以較重的罪名檢控，但接受被告承認較輕的罪名；或者控以數罪，被告承認部分罪名，博取控方撤銷其餘罪名。「講價」成功，省卻審訊，只需判刑，省時省力，法庭早收工。
最普遍的例子就是「藏毒」和「販毒」，前者可以輕判，後者差不多一定入獄。由於當年的法例，在被告人身上搜到的白粉超過某個分量就可視為「藏有毒品作販賣用途」，幾乎照例控以販毒，然後被告承認藏毒罪了事。
另一個例子是「不小心駕駛」和「魯莽駕駛」，判刑的輕重分別很大。其實兩個罪名要證明的元素大有分別。「魯莽」的定義是「明知製造危險情境也不顧一切照做」；如果案情沒有這個情境，或證據不足以支持這個說法，就不應控以這個較重的罪名。不過原則道理如此，也阻擋不住一些人藉此進行「刑事講價」。
現實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時要判斷，堅持用較重的罪名，審訊結果可能被告脫罪；以辯方而言，則是要在罪與罰之間權衡輕重。「講價」本身不一定是不對，最重要的是否有原則。如果被告承認的罪名，預期應判的刑罰大致已能反映案件的嚴重程度，那麼接受被告要求撤銷某些控罪，是負責任的做法，不應為求免受上司或外界批評而拒絕考慮。反之，如果因證據有問題，或為了偷懶，或害怕對方的「大炮」厲害，那就是不符專業操守。
我最痛恨的，是警方為了某些原故，一定要置被告於「死地」，所以強行控以重罪，例如「傷人19」——即《侵害人身罪條例》第19條，跟第39條「襲擊致他人受傷」，同是最高刑罰入獄三年，但是「傷人19」不能緩刑，一定要即時入獄。控以重罪，在「釘官」面前審訊，可以想像辯護律師感受到的壓力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