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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3/2008
法政隨筆 – 水袖
原來粵劇的神髓在於其戲服的水袖。這是我觀賞湯家驊演唱《帝女花》之〈香夭〉悟出來的。那天晚上是公民黨的兩周年紀念日聚餐，每個地區支部負責一個表演項目，新界東就推舉了湯家驊和Queenie 合唱《帝女花》。Queenie 是訓練有素的平喉，所以由湯家驊「扮演」長平公主。「戲服」簡約非凡：一條侍者用來揩抹枱椅的「祝君早安」白毛巾往小臂上一擱，垂下來就是「水袖」，演員馬上姿態飄逸起來，而湯氏以蘭花指拈起一角大紅的餐巾，既是公主的羅帕，到了「明朝駙馬看新娘」之際，忙忙往頭上一蓋，又成了新娘的頭披了。
〈香夭〉詞曲我自小背熟，有什麼錯漏逃不過我的法眼，但老湯居然唱得頭頭是道，有板有眼，還有關目做手，與Queenie 配合得天衣無縫。台下一眾嘍囉好生侍候着， 「遞過金杯慢嚥輕嘗」——馬上有人每人遞上金色罐裝啤酒一罐， 「將砒霜帶淚放落葡萄上」麼？席上佐鹽焗雞的淮鹽一碟，就權作「砒霜」了，維肖維妙，我們一邊笑出眼淚，一邊佩服得五體投地。唯一露出大男人馬腳的地方，只是到了「相擁抱，相偎傍」之際，Queenie 未免靦覥，稍微猶豫， 「長平公主」為了趕上拍子，急不及待，連忙動手隔着「水袖」捉着「周駙馬」的手臂，做一個互相偎傍，在天願作比翼鳥的姿態。
新界東憑此一幕，自是技壓全場了吧？原來未必。港島區的「秘密武器」是陳淑莊勁歌，她什麼戲服、道具也不需要，隨手拔掉束髮的髮夾，頭一揚，長髮散開，馬上鋒芒畢露， 「野」性逼人，專業水平的表演者畢竟不同凡響，把聚餐輕鬆推入熱烈高潮。我有時禁不住想，公民黨，真是一個才華橫溢的政黨。我又禁不住聯想到，沒有整套民主普選制度，我們也不用傷春悲秋，拿住一段水袖、去掉一支髮針，我們也有本領令四面八方的情事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