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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1/2010
法政隨筆 – 沒有記憶的城市
一個沒有記憶的城市，就像一個沒有記憶的人一樣，只有軀殼，沒有靈魂。記憶是怎樣保留下來的呢？我們總有很多很多的方法，例如拍照，留記那一個日子那一個場合的人與事，連帶勾起自己當時的感受；又例如寫日記、寫信；保留有特殊意義的實物例如畢業文憑、結婚證明書；甚至紀念品，例如媽媽親手織給我出國留學穿的毛衣、父親留下的抗戰的勳章等等。記憶有個特點，就是與愈多人分享，不但不會變少，反而會變得更豐富。一個人的記憶會有缺漏模糊之處，但一家人的記憶集合起來，缺漏之處就補充了，模糊之處就變清晰了。
記憶，是一個人的身分來歷的核心。要回答「我是誰？」，根源來歷不能是一片空白。同樣，記憶是一個城市的身分，沒有記憶來歷的城市，多麼熱鬧、便利，都沒有味道，沒有地位。我曾經說過，所有偉大的城市，都必須有過去和有將來。將來，是可以憑努力打造；過去，沒有就是沒有，而失去，就會永遠失去。像人，城市的記憶，除了保存在活人的記憶裏之外，就要保存在她的文獻、實物之中。我們講保育，是要留住富有歷史意義的建築實物，像樓宇、牆、階、樹木等等，這些實物，不是憑文字記載所能保存記憶，因為不同年代，實物會告訴我們故事不同的一面。沒有保存古蹟的法例，對歷史重要的實物無法保留下來，沒有保存和保管檔案的法例，有歷史意義的文獻也不會完整地保留下來。香港至今沒有檔案法，這可能是因為政府不重視，沒有太大的壓力，不是燃眉之急的問題都不暇處理；也可能是政府認為，最好就是抹掉記憶，記憶太過政治不正確。
但是，記憶不只是感情上的身分的認同，記憶是對事物、制度、觀念發展的因由的理解，不知歷史的理解，必然是殘缺而容易出錯。記憶，不只是一個城市的財產，而是對整個人類社會的責任。上星期，聯合國的Memory of theWorld計劃在香港介紹世界各地已登記的世界級文獻記憶，中國固然不少，澳門也有，獨是香港仍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