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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7/2009
法政隨筆 – 記者與迷債
瞬息之間席捲全球的金融海嘯，究竟是怎樣發生的呢？我一直想知道這個故事，終於，在《金融時報》記者Gillian Tett 所寫的Fool’s Gold（《愚人的黃金》），我看到了。
情節懸疑，人物生動，寓分析於述事，比小說還要精彩，通宵追看，看到最後幾章，讓你掩卷嘆息。然後又從頭再看，因為第一遍看得太心急，有些細節沒有弄清楚。
第一個心念就是要鄭重介紹給我的記者朋友，因為這本書是記者工作的重要和帶來滿足感的有力證明。整件事緣起於2005 年，那時作者剛接手《金融時報》金融市場版編輯的職位，剛好有個全球信貸衍生工具會議在法國尼斯舉行，她於是飛到當地採訪，卻只見出席者不像跨國銀行行政高層，反而恤衫斜布褲，捲起衣袖，舉措用語，更像個大學數理系的研討會。她一時間摸不着頭腦，幸好她本人是劍橋社會人類學博士，對觀察陌生社會部族訓練有素，實行把會議當做中亞細亞山區小國的婚禮風俗儀式辦，於是悄問鄰座小子：「台上坐着主持大局的是誰？」回案是，差不多全是以前在J.P. Morgan 做事的舊同事。這勾起了作者的興趣。她說，說不上為何有此感覺，只能說是多年來做記者培養出來的直覺，覺得這裏頭有個很大的故事。
此後，她特別注意信貸衍生工具的動態，愈報道愈感不妙，她強烈感到絕大部分的市場參與者，包括大力推銷這些投資工具的銀行和金融機構，根本沒有本事了解這些工具的性質及如何計算每隻工具的風險，雪球高速愈滾愈大，出大事的時刻已迫近眉睫。後來，當然海嘯就爆發了。
但是，她坐下來細說因由，當初是J.P.
Morgan 的一群I.Q.爆棚的金童玉女，在1994 年的夏日，聚樂於佛羅里達海灘一家老牌豪華酒店，要為金融市場創出新的意念……以作者看，這本書誌記了一個創新的發明，如何落在無知與貪婪的土壤，乘着通訊科技的發展，急速長成一隻沒有任何人可以控制的龐大怪物。故事沒有說教，只是解釋，已經動人心弦。香港迷債的故事，正等着我們的記者編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