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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2010
法政隨筆 – 購物潮流
一條西溪街，道盡了二十年來倫敦購物潮流和經濟變化。
這個區，原是經營古物及藝術品的舊區，有古董家俬、二手水晶燈、古地圖、木刻、油畫等店舖，大街中心有個半批發式的大花檔。當年我為了找一幅舊土耳其地毯，找到街上的一家地毯店來。家庭生意，一家三口都在店內幫忙，兒子年輕力壯，專做擔擔抬抬，父親眼光老練，親自到各方辦貨，母親數口精明，當然一手管賬掌櫃。老頭子給我折頭太大，老闆娘就會略現不悅之色。
後來，古物店一家家次第搬走，地毯店的老頭也要結束經營了數十年的店舖了，因為租金急升，他那一類靠識貨的老主顧生意不能暴賺，唯有改以其他方式經營。同一道理，那些堆滿未成名畫家之作的畫店（不是畫廊，因為沒有「廊」可言）、堆滿灰滿塵封水晶燈的燈飾店之類的店舖，也要關門大吉。
一家灰濛濛的店閉幕，舖位就換上另一家，亮晶晶的新潮商店，售賣名牌的時裝、精品的首飾珠寶，不多時，西溪街活潑起來了，街頭街尾添上美食咖啡店，連花檔也改變了，佔地縮小，但經營花束花籃，不再是一大盒一大盒的批發花葉堆滿一地。短短幾年，西溪就成為著名的次名店購物區了。年輕化，是生存之道，但對我這名外來客來說，吸引力不免減低了，因為街上的店舖已失去了特色，全部是國際經營大小名牌的分店，貨色香港盡有，何必老遠跑來看？
可是，「六月債，還得快」，去年一個金融海嘯，今年暑假，行經西溪街，大半條街的商店竟然都關門了。可以想像到，擴張太快的零售集團在降低成本，減少顧客不夠密集的分店。但二十年前淘汰了的舊店，當然不會回來了。
「窮則變」，現今的購物潮流改為講究「概念」，不光是售賣一件可有可無的物件——誰需要多一套衣裳、多一個皮包呢？——而是推銷一個「購物經歷」，用物件、設計帶出潮流氣息。帶幾分希僻士的有Lamb’s Conduit區，高檔的有Dover Street Market——肯定是，因為你經常聽到國內同胞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