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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1/2010
觀點 – 起義與流會的啟示
「5 區公投，全民起義」一句口號，燒了輿論，燒了建制，爭辯的烈火不斷擴散，自由黨藉機宣布不會參選，如果真的是起於「起義」二字，那麼這幀海報真是太有力了。
「起義」觸動了那麼多人的神經，有人說是敗筆，嚇走了支持者之中的溫和派，令觀望派更決絕反對。有趣的是，持負面看法的，以年紀較長者佔了大多數，特別是專業、中產階段，年輕人是反應截然不同，他們不關心「起義」的經典淵源，是否用詞正確，他們直覺地喜歡「起義」的聲音字義，喜歡其中的動感形象。長一輩聯想到「揭竿起義」、「農民起義」等歷史上推翻政府的流血革命，年輕人想到西九的「文化起義」、電影的「戀愛起義」，什麼都可以「起義」，於是自創口號：「選票起義」、「詩歌起義」，對功能組別起義，對官商勾結起義，對假普選起義……天馬行空，有無窮的想像空間。
建制派板臉打壓，激起了年輕人的燦爛反叛，5 區公投起動大會上， 「起義！起義！起義！」口號響徹雲霄，是振奮而非憤怒，手持的是氣棒而非武器，潮化了「起義」，解革了「起義」， 「全民起義」，從此有了屬於他們的一代的特殊意義。如果民主政制的特質是不流血的政權輪替， 「5 區公投」就是不流血的起義。
文字，特別是中國文字，就是有這麼大的魔力，也正因如此，文字獄與中國政治結下不解緣。文字是虛的，行為是實的，因用上了有流血革命聯想的「起義」，就入人以煽動暴力推翻政府的罪名，正是文字獄的開端。在香港的法治社會，是否犯法，須看實質上喊口號「煽動」群眾做什麼， 「煽動」別人做犯法之事是罪， 「煽動」別人投票表態、爭取普選等合法之事不是罪，分得清清楚楚。
流會的啟示
建制派議員拉隊離場，使立法會會議流會，達到了阻止5 位已提交了辭職通知書的議員，發言解釋他們辭職的理由。這個行動，向全港市民顯露了這個建制派在議會中佔大多數，會造成隨心所欲，封殺佔少數的聲音的結果。
誠然，如立法會主席曾鈺成所說，建制派製造流會，並無違反《議事規則》。但議會程序的基本目標，是保障少數派的權利。賦予主席的酌情權，主要是為了這個目標。索性流會，主席的酌情權自然就無用武之地了，少數派議員的發言權也因而被剝奪。
但更重大的問題是，我們的建制派議員只懂政治目的，並無憲制觀念，沒有為議會歷史留下完整檔案的意識。議員的就職和辭職，無疑是議會的重要事項，理由當見於正式會議紀錄。故此《議事規則》第28A 條，容許議員經主席批准，作個人解釋。這項權利不容濫用，不可引起爭論，更不可作參選宣傳，為免臨時爭議，立法會一貫要求議員事先將發言稿交主席省覽。
因此，當日擬在立法會會議上宣讀的個人解釋，已是符合了議事規則的要求。建制派不願參與，可以冷待，但令辭職議員不能在議會上解釋，蔑視的是特區的議會。由於立法會的權力，一般是藉大多數議員通過議決而行使，封殺少數聲音的大多數，最後會形成藉議會施行的暴政。
新力量網絡研究員陳智傑先生，1 月28 日在《經濟日報》撰文，關注5 區公投走群眾路線，間接使議會路線被迫靠邊站。我在議會中的感受剛好相反：是議會路線因結構性不公平而堵塞，議員也只有走入民眾運動。議會不容辭職議員發言，議會外的遮打花園有歡迎他們發言的群眾大會，這不是說明了一切麼？
令人擔憂的是，中央和特區當局，似乎不明白他們愈不信任香港人，愈是牢牢控制議會，窒礙民主發展，不同意見和利益愈是無法在議會得到公平合理的辯論和解決，群眾就愈是迫得在議會外發展抗爭，選票起義，是最有希望打破困局的和平起義，若然當局條件反射地加以打壓，結果必然是當局最不願見的更深層次矛盾和社會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