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星期二檔案》最近一集「贏在起跑線」,訪問了幾位含辛茹苦的家長,為了讓心肝寶貝入讀好的幼稚園,有人辭了三萬元月薪的全職,為了有更多時間培訓害羞的兒子;明明是孩子去面試,卻有家長自己去讀雞精班,要是學校問兒子愛吃甚麼,不要太老實答蘋果,而要煞有介事地說:「藍莓,對眼睛有益。」因為可得到更高面試分數。有家長為兒子報讀30間學校,一天跑三場面試,有一幕她抱着小孩趕去學校,卻截不到的士,她急得幾乎要哭,要懇求一個陌生人讓她先上車。
大家都知道我仍然孤家寡人,但許多朋友已為人父母,聚會時總會聊到湊仔經。近年新興一個詞彙「怪獸家長」,意指盲目催谷子女的父母,例如三歲小孩要學會各種動物的英文名,有次我在一本兒童讀物上學會一個從未見過的生字,是一隻不知甚麼品種的恐龍。有一位已為人母的朋友告訴我,本地一間名牌幼稚園在申請程序上列出只接受不多於十一頁的履歷表,我即時反應是自己有無聽錯。我們以為幼稚園是入學的起跑線,原來幼稚園前有幼兒學習班,學習班前又有學前準備班,起點一直往前推。一年級學生放學後要補習,周末要學繪畫、鋼琴和英文拼音。這些父母都討厭「怪獸家長」的稱號,為了跟這個負面稱號劃清界線,最愛掛在口邊的是:「我個仔個同學嘅父母仲怪獸,啲興趣班仲多過我個仔」,「我個女自己話要學畫畫,唔學唔得,佢個同學先係父母逼嚟學嘅。」總之全香港都是怪獸家長,除了自己是例外。
該向全港市民謝罪?
有些比較老實的,直認是怪獸家長,感嘆自己也是迫於無奈。《星期二檔案》其中兩個被訪者,都是因為兒女去年沒被幼稚園取錄,覺得兒子總不能不讀書,於是今年只能漁翁撒網。訪問末段,他們很冷靜地說自己要求很低,只求他們順順利利入學便夠了,也不奢求他們要做天之驕子。我有點懷疑,幼稚園這關雖然過了,但幾年後升小學呢?升中學呢?最後他們的子女會否也要放學後補習,放假要上三堂興趣班呢?
也難怪,香港的教育制度一團糟。回歸之後,時任教統局局長、即現時的行政會議成員羅范椒芬,聲稱出生率下降,學位太多,漠視教育界反對獨斷獨行鐵腕殺校,如今才發現學位如此不足。當時香港孕婦不斷抗議公立醫院資源被侵奪,我還記得《壹週刊》某期直擊香港孕婦因為床位不夠,而被迫睡在醫院走廊,甚至有人因此流產。那幾年的施政失誤,讓香港門戶大開,這些闖關孕婦生下的孩子,許多都成了今天的雙非兒童,當時的政府班子,是否應該向全港市民謝罪?
愛護子女爭普選
「怪獸家長」本來是揶揄盲目催谷子女的心急父母,我反而對他們深感同情,是因為這個亂糟糟的教育制度,還有朝令夕改的教育政策,令他們無所適從。不過我更加擔心,即使他們將心肝寶貝送到最好的幼稚園,將來入讀傳統名校,甚至大學畢業後又如何?從前的香港,只要你努力工作,哪怕是當街頭小販也會得到三餐溫飽;今天地產霸權為患,大學畢業生憑自己雞碎咁多的人工,未必能夠保證自己有瓦遮頭,如今想申請公屋還得被扣分。
在梁振英年代,努力不保證會有收穫,你看香港電視台前幕後的齊心努力,只因為「一男子」因素,牌照申請不明不白遭否決。這晚我在電視看着《星期二檔案》,一直想讓你贏在起跑線又如何?在一個沒有民主公義的社會,終點線是由當權者胡亂定下的,就是遊戲規則也可以任他們隨意改變。我開始替香港的下一代擔心,也為他們的父母叫苦。
這個社會病了,只能從政治制度挽救,如果你真的愛護子女,請從此多關心政治新聞,跟我們爭取普選,讓孩子在一個公平競爭的社會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