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文章

「批判思考？一個殺幾千萬中國人的魔頭毛澤東其相掛在天安門，一個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卻在監獄；……一個世界知名的艾未未卻失蹤。民主之父李柱銘被稱為漢奸，跪在查理斯王子面前的曾蔭權爵士卻成為愛國特首，批判性思考係唔係教呢？」上面一段話，來自網上很受歡迎博客「林忌」的留言。上周五，在電腦上忽然讀到這條文字，只覺撮起得擲地有聲。然後第一個聯想的人，叫劉強，因為此人跟林忌恰恰相反，根本不相信人民懂得批判思考。

民眾能否分辨遮醜布？

事緣最近得港大學生邀請，參加了一個論說大國崛起之回看內地新聞自由的校園論壇，另講者有程翔及劉強。程與我發言畢，輪到劉，他甫開口指程與我充滿「階級感情」，對共產黨有「仇恨」，然後誇誇其談，說的都是有「中國特色」的話，諸如美國新聞都有cover-ups、諸如受眾不懂分辨是非黑白。由頭至尾他卻一直迴避我重複的問題：但美國有民主制度制衡？論壇全程由社區記錄協會攝錄，有興趣的話，可到網上一看。

清楚記得，本人在港大中山廣場掏心掏肺回應劉氏，直斥其人認為民眾不懂過濾資訊，所以官方操控新聞有理云云，不單侮辱大學生，亦悔辱中國人。續說的是，我還剛走訪一間新界官立小學；連高小兒童都明spoon 是匙羹，fed 是被餵，我們吸收消息，不要人云亦云，要有獨立思考，不要給spoon-fed。

同時亦答林忌，我有教師身份足足十年，會驕傲地說，他的話，學堂句句講過，只是沒有他的光與影、日與夜對比鋪排的強烈。近年透過教協，到許多的中、小學演講，每提到critical thinking，例子有採訪自由，報道自由。

話說禮義廉恥，禮字先行（孩子們亦可考慮，我最講義氣，怎辦？）要有禮貌，尊敬父母師長；但，不得了，在大陸，對領導人不敬隨時都可以是個罪名。在北京，他們要下令不准記者拍攝領導人梳頭、挖鼻孔、打個河馬似老大呵欠的照片，因為「失禮」， 因為不尊重領導人。但，新聞界第一首要的任務，就是報道事實，你挖鼻孔不雅，但你做了，就是事實，讀者觀眾喜不喜歡看，先讓他們知了，由他們自己決定。當然也會加一句，也並非是說，下次若特首來訪學校，你就可以隨意向他做鬼臉——同時示範一個鬼臉，通常惹得孩子們哈哈笑。這叫分寸的判斷。

而中學生怎地有批判思維呢？就林忌的話，任何有良知的老師都會解釋：一眾民主、人權、自由等等不淨是西方，根本就應該屬於全人類的普世價值，到了中國，就不期然生出本土特色，亦即「中國特色」，忠或奸，正抑邪，同學們怎麼說？

怎麼看？

而八十後，不管是不是大學生，都是成人了，不必擔心。

說批判傳媒，眼前新鮮的例子，有拉登「被殺」、「已死」， 明明係assassi nation，但中外大新聞招牌，在故事爆發初，都不會用「暗殺」、「行刺」的字眼，因為這款置人於死地手段的定義，或是因為錢，更通常的理由，是為政治。這是私刑，是犯法的。

這全然是個美國故事、奧巴馬故事，消息來源一面倒地來自白宮、CIA，起初也實在找不故事的另一面。會不會有什麼遮掩cover-up？見美國人前言不對後語，一時又顧左右而言他，實在fishy；連屍體都丟進大海了。華盛頓的司法頭目說，整個行動，合乎「美國的法律及價值觀」。？好似犯國際法喎？

殺拉登是否合乎國際法？

與此同時，以拉登為首的阿爾基達組織發起的聖戰，以及攻打伊拉克、阿富汗等旗號下的死亡人數，粗略估計是十五萬人。十五萬，大家獨立批判，評一評理…

…

重點是，美國縱有諸般不是，人家有一套由下而上的政治制度，三權分立，行政大剌剌？有立法以至司法制衡，還有第四權的新聞界。奧巴馬你明年還要選票不要？要吧。那你就不但要向國人交代，也要向世人交代。

美國一樣有喉舌報館，一樣有「住」的新聞，於是中國為什麼不可以有？拜託，那人家有民主，為什麼我們沒有？在「水門事件」中，看看《華盛頓郵報》怎樣拉一個叫尼克遜的總統下馬。

文首引述的話，是林忌深惡痛絕針對將要在香港中小學推行的國民教育，亦即許多人眼中的洗腦愛國教育，至教育局一有關負責人要公開否認， 「並非洗腦」。但，一些教材，像教高小學童，四川大地震後父母在學校瓦礫中徒手找孩子，卻避談豆腐渣工程。香港人權監察尚質疑：也沒有觸及父母為子女討回公道的舐犢之情。

九七至今，新一代八十後、九十後看來都不大聽話，特區政府下定決心，要向○○後進攻。惟有寄望良心老師，當然還有父母，一代又一代，以批判思考制衡「愛國」教育、「愛國」傳媒、「愛國」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