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4日,黃昏五時半抵維園天后入口,有點驚見所有攤位的人員,都在布置對開近六呎外再加人牆或布置,令原本的通道窄了四分一,甚或三分一,但大會並未派員糾正,現場沒有誰有權指揮。至七時半,人潮洶湧,外圍興發街的情況不得而知,但場內縱是行人緩慢擠塞,這一年,就像往年的許多年,大家斯文有禮,有秩序地小步小步走過。
政黨運作沒錢不能忽然,七時四十分,驚悉警方下了天后入口的閘,完全堵截人流,然後另開一條要兜個大圈的路線,自然亦避開一眾的攤位。也曾跟現場的警方代表理論,他堅持crowd control。問題是,為什麼不可以兩條路線一齊開,快點疏導人流?對方不睬我;事實是,下閘過後,天后入口那一小截路除了工作人員,水盡鵝飛。
又一年的燭光集會,老大的舞台、布景、道具,那副陣仗,著著花錢,每一次都令人肅然起敬。每一年的個人捐款對象,首選自然是支聯會,然後是天安門母親,這一年,加了由王丹牽頭的華人民主書院,還有朱凱迪的獨立媒體、曾建成的民間電台……,得送下一整束的茉莉花。
「六四」悼念日,亦是積極籌款日,會不會很俗?不,任何大型運動、政黨運作,沒錢就萬萬不能。一年一度,數以萬計的人聚集,集體掏心掏肺,平日沒想到的捐錢問題擺在眼前,許多人都會慷慨解囊;好些且有備而來,我在負責的攤位,就曾見一男子掏出一大疊新簇簇的百元鈔票,好整以暇地逐張數來買紀念品。
夜色燭海間的一點美中不足,確是就像跟節目表演出,未能很involve 台下的人,許多環節間,例如台上喊口號台下沒跟著喊不要緊,台上唱歌台下沒隨著唱也無所謂,就有點辜負了萬眾一心的那份掏心掏肺。當然仍有出色一幕,就是台上的年輕人問,台下有多少年輕人?霎時揮動的燭浪,動人得不得了。
下一代拒絕被洗腦。「六四」周年前夕,有中學生來報告,校長在周會上詳述當年的天安門慘劇,也另有中四生說,通識老師語帶單打地反問:去維園「去嚟做乜」?她與同學仍然去了,仍然來了。
年輕腦袋拒絕受洗
6月7日,收到一通電話,是那個以「『六四』事件注定有個了結」,來反駁什麼高官的「『六四』不過是歷史沙石」論的中七畢業生,我們老早認識。數年前,這個少年人老早參加中聯辦外的「六四」抗爭、時代廣場上的「七一」絕食,聽這個Teen 一派堅定地說:我讀左派學校,但我拒絕被洗腦。
電話中,聽年輕的聲音娓娓道來,不,他那番台上抗權的話,並無預謀。事實是,在那個聯校畢業禮上,校方原定另一個同學上台致送嘉賓紀念品,但那個同學不知怎地給鑑定校服未夠整齊,就由他替補。這幕臨時拉伕的偶然,造就新聞,造就歷史。
這個少年人仍是少年人,他還未到十八歲。他之所以成為新聞,是因為他仍是少數,他拒絕被洗腦,仍是「新鮮的聽聞」。而高官到左派學校演講,一廂情願地「投其所好」,也許自以為順道自我保證仕途花光滿路,且加一句「擔心洗腦,是對自己沒信心」,云云。
依此推理,我擔心惡漢打我,是我對自己的體魄未夠強健沒信心。來試試看,打啦!
還是中聯辦的高幹郝鐵川夠坦白——係,國民教育係洗腦,怎麼啦?日子有功的思想僭建,可以想像,十年後的一條「人體建築物條例」,會有眾所周知的不明文規定,國民教育科攞不到A,就不必去考政府的AO政務官了, 「愛國」學校亦肯定不會請你做老師了。
中共思維,除了握緊槍桿子,更要抓緊意識形態。論政治與傳媒的西洋教科書都說,political socialization,由童年起錨;謊話講了一百次,假的都真得了。
辛亥百年,香港這個革命顛覆基地,看來日益不聽話,要好好整治一下。於是,與此同時,官府以法治為名,推出網民惡搞歌曲圖片或者可能說不定都要負刑責。
二十三條伸向網絡
當連郝鐵川都坦白承認洗腦,有知識產權署長站出來說,上述舉措,不過是「針對大規模的侵權行動,並不是以日常的滑稽模仿作品或次創作為目標。」Errr……你信不信?我不。除非其人清楚說明,年前網上傳誦一時的「福佳始終有你」,既「大規模」,亦是笑中有淚的模仿次文化,可得豁免。不然,這是不折不扣的一條網上二十三條。
周六,社區英文班一個小四女生大聲宣布,「我五歲已經有facebook!」兒童與上網的關係,可見一斑。由前洋高官葛輝揭發的學童上網計劃的醜聞,見當中牽涉千絲萬縷的愛國與洗腦關係,要針對的目標,講到底不就是基層的新移民家庭,就是政治一。洗腦,由細做起,都是我們的下一代。
香港的民主派不夠資源(又要籌款!)打入新移民社會,但不可一手將之撥開,遑論對之歧視。擁抱表達自由之餘,未來「七一」,仍希望不看到歧視新移民的標籤。